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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暈過去了嗎?”

見車內一直沒有動靜, 禿頭貼上車窗,肥膩臉肉被玻璃擠壓變形,但因為車窗防窺極好, 根本看不清楚車內任何情況。

“該死!”他踹了一腳車門, 象征性拉動車門。

這種類型的越野車, 一般遭遇強撞擊都會車鎖自動抱死, 想要把人拎出來,只能破窗而入。剛才猛烈的撞擊, 看來又是一個麻煩的大工程……

但是,此刻車門卻很輕松地打開了。

與鶴野閉著眼趴在方向盤上,濃密的睫毛搭下來, 臉頰被滲出的血染紅大半。在陰暗光線下, 那猩紅色半張臉莫名有些瘆人, 仿佛一半般若,一半美人。

像是嗅到肉味的蒼蠅, 禿頭不受控制撲了上去,但看在周圍人的目光, 勉強收斂了齷齪的谷欠.望。他混濁的瞳孔透出不耐, 向周圍人擺手:“去去去,都一邊去——”

不知道是誰“嘖”了一聲, 持械圍住越野車的mafia成員一個也沒動。

“沒聽到我說的話嗎?!”禿頭大吼。

圍在周邊的mafia成員依舊沒有一個人願意動。

“組長真是的……”

“那樣遲早猝死,死禿子。”

蹲在地上抽煙的墨鏡發話:“你們過去吧。”

官大一級壓死人,mafia成員們雖有不滿, 不得不遠離越野車。

就在那肥厚的手即將觸碰到細膩的皮膚時, 與鶴野睜開了眼睛。

那雙藍色眼睛不再像是風和日麗, 溫柔接納一切的大海,而是要將一切闖入者拽入漩渦, 有來無回波濤洶湧的海域。

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貼在腿上的獵槍,不帶片刻猶豫,瞄準那如肥豬一樣的臉直接扣下扳機。

時間之迅速,禿頭慘叫都沒來得及,就重重倒在地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
後座力頂著與鶴野胸口向後貼實靠背,在拉上車門前,她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禿頭。

他實在不走運,距離槍口太近,被打爛半張臉。子彈穿透染著血的小孔,緩緩從腦後淌出一灘血液,兩只眼睛向上瞪著,看起來心有不甘。

周邊的mafia成員沒想到,一個女人,一個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女人居然敢動手殺人。

他們對與鶴野做過背景調查,調查出來的結果,顯示她無比普通。從小到大正常的升學、戀愛,因為有了男朋友,索性就不去工作,還為了和男朋友感情升溫,還一起去水族館當義工。

普通再也不能普通的履歷了。

但是問為什麽他們會找上這麽一個普通人,是因為她和前一天進入總部竊取情報的女人,來往最為密切。

對於他們這樣的亡命之徒,是不能理解這樣溫室的花朵見到他們不被嚇破膽,甚至還擁有膽量動手反擊的。

所以,才會出現一開始近乎是在戲弄的追捕方式。

但他們並不知道,查出來的那份履歷不過是隨手偽造的,不然他們會做出更加充分地準備。t

雖然不喜歡殺人,但是以前五年賞金獵人的經歷,讓與鶴野擁有很多老道的經驗,用來處理披著人皮的畜生。

“人渣。”她咒罵了一聲,沈沈地關上門。

“昨天有個女人被掛在天橋上,是你們幹的嗎?”

沒有立刻驅車離開,與鶴野降下車窗,留出能讓外面聽到的縫隙。

她必須知道,是誰殺死了蝴蝶。

“你在說什麽?!”

雖然很多人都對腦袋裏只知道性的禿頭組長不滿,但有人當著他們的面殺了他,無疑於當面踩著臉挑釁mafia的尊嚴。

而且那個女人非但不逃,還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審問他們。

“你這個混蛋,你以為在和誰說話啊?!”

有mafia成員從腰後掏出手//木倉,拉下保險栓,高喝著走向越野車。

砰——

不知何時架在玻璃縫隙口的獵// 槍,從槍口吐出白色硝煙。

又是毫不猶豫的一槍。

這次他的運氣好一點,距離靠的沒有那麽近,不至於被打爛半張臉。但迸濺出的血液,噴滿半面擋風玻璃,順著曲面緩緩下流,堆積在雨刷的凹槽中。

“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,所以你們擋了我的路,我不怪你們。”

與鶴野的聲音冷了下去,眼中的情緒降至冰點,如同一個機器人毫無波瀾捧讀。

“所以也別怪我手下無情。”

“順帶一提,我現在是出於正當防衛,法律上我是無罪的。”與鶴野面無表情。

“那麽現在,有人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了嗎?”

沒有人說話,回應她的只有接連不斷響起的扣下保險栓聲響,以及緩緩靠近的腳步聲。

也不過是一群膽小鼠輩,只不過死了兩個人就不敢上前,要抱團紮堆才敢行進。

要是能有個地雷就好了,這樣丟出去,絕對可以一炸死一片。

與鶴野這麽想到。

……

本市高級會員制酒店內。

宴會廳內,紅酒濃烈的醇香熏滿整個房間,餐桌上堆滿了饕餮佳肴,隨便拎出去一盤便價值千金。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們落座,身邊都圍著衣著單薄的美人敬酒餵飯。

女人的調笑聲和男人們之間高談論闊的聲音交疊在一起,場景極其奢靡,紙醉金迷。

但在這其中格格不入的是一個年輕面孔。

他身邊沒有女人陪伴,臉上時刻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,眼中更沒有那些中年男人的齷蹉下流。但也是這個宴會裏最不好惹的存在。

墨魯托是愛依家族在這座城市的最高負責人,起初他只是mafia最底層的成員。可他最會巧言令色,用自身溫和柔順的外表,成功說服一個個達官貴人們。

讓當地高官和顏悅色與愛依家族簽訂了數項條約,成功混上了本地最高負責人的職位。

但是對於墨魯托來說,最近的事業並不是很順利。上次突逢變故,讓他好不容易偷獵過來的搖錢樹被放走,自己手底下掌管的機密情報又不慎洩露,現在必須再次從這些官員身上榨取出一些利益。

這時,放置於衣袋內側的手機開始震動。

“不好意思,我接一下電話。”

墨魯托放下手中的酒杯,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,電話裏的內容下一秒就剝下他虛偽假面。

“你說什麽?!”

墨魯托拳頭狠狠砸在桌面上,剛才還在觥籌交錯的酒桌,立馬鴉雀無聲。

“Boss,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……”

電話那邊響起瘋狂顫栗的聲音。

實際上,他們也不知道那個只能拖著槍走路的女人,能慢慢地、一點點地將他們蠶食殆盡。

起初,他們誰都沒有把那個女人當一回事。但她像一只機敏的野獸,充滿了天然的直覺和野性。她會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隱匿,給予致命一擊;又會在關鍵節點隱匿行蹤,消耗他們的彈藥。

像極了叢林之中的獵食者。

她像是慢性的毒,起初絲毫不疼不癢,等到出現癥狀,發現不對勁時,已經深入骨髓,藥石無醫。

那被血染紅的半邊臉頰,給他們的感覺不再是弱小、狼狽不堪,而是索命的般若惡鬼。

負責來追捕這個女人的12人,現在只剩下一個人狼狽地通風報信。

“只剩你一個人了嗎?”

“是的……”電話那邊聲音瘋狂顫抖著,只有陷入極度恐懼的人才會用這種聲調說話,“我現在將那臺車的車牌號報給您……”

不可能的……他明明記得下令追捕的是一個女人,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。

話還沒有說完,聽筒裏槍聲響起,瘋狂震蕩著墨魯托的鼓膜。

“餵?餵?”

回應他的只有沙沙的風聲。

“那個……我想請問一下,昨天晚上被掛在天橋的女人是你們幹的嗎?”

電話那頭響起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。

“連仇人都沒有搞清楚,就開始動手,未免太過分了吧?女士。”墨魯托壓低聲音。

電話那頭笑了出聲:“先生,是您的部下先襲擊我的,我只是在正當防衛。”

“不過,我大概明白了,就是你們幹的。”

“所以我們也沒有再繼續交談的必要了,因為跟你們說的每一句話,都讓我無比惡心——”

電話被掛斷的忙音響起。

剛才宴會廳內火熱的氣氛已經冷如一灘死水,周圍的官員停下舉杯動作,一臉震驚看著墨魯托。

“哎呀哎呀,不好意思,我失態了。剛才部下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,就情不自禁訓斥了一下。”墨魯托起身,再一次掛上溫文爾雅的笑容,“失陪一下各位,我去一趟洗手間。”

“宴會還請繼續,我馬上回來。”

面對那些官員們,墨魯托始終上揚翹起,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唇角。可在走出宴會廳後,立馬繃至冰點。他撥通了一個電話,開始下達命令。

“出動一百人,絕對、絕對要把 那個u盤搶回來。”墨魯托咬牙切齒地,“還有,把那個女人活捉回來,我要把她的肉一塊一塊剜下來餵魚!”

今晚將註定不是一個太平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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